【弘杨】Espresso（三）
三
手机铃声响起时高杨从浴室出来，他裹了一身浴袍，干毛巾随意地抹了抹头发，屏幕上来电显示黄子弘凡四个大字，他扬了扬嘴角接了起来。
“喂，羊！”黄子弘凡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，甚至带了些醉意，电话里背景的杂音一下子抬高了音量起哄地哦了好长一声，黄子弘凡转头食指搭在嘴唇上示意他们轻声一点，朋友们刻意拖了长音用嘴型示意：“知——道——了——”
“嗯，阿黄，怎么了？”高杨说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有点想你……”黄子弘凡怯怯地低下头咬着嘴唇笑了，“我们刚刚演出完，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，现在就在一起玩……”
“那样很好啊！”高杨也笑了，他手指无意识地搓揉着衣角，“玩得开心。”
“等一下等一下羊羊！”黄子弘凡以为他要挂电话急忙说，“再等一下挂……”
“我没有要挂电话。”高杨柔声对他说，“你要说什么吗？”
电话那头却沉默了好久，高杨以为他断线了喂了两声，黄子弘凡才应出来说：“我在的……高杨，我……”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说道，“我好喜欢你啊，好想快点见到你，那明天见哦！”
“嘟嘟嘟……”
黄子弘凡说完便摁断了电话，耳边的起哄又一次响了起来，他像是被丢进了蒸笼里脸闷得通红，他仰头灌了自己一口酒。明明他和高杨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，眼下却又纯情起来，就像高中生谈恋爱似的，隔着电话线听到他的声音都要脸红心跳。
高杨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喃喃道：“那明天见哦。”
黄子弘凡从b市回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，他查了天气预报，第二日又要下雨，他紧赶慢赶从b市回来，希望能追得上最后的阳光。黄子弘凡背着吉他匆匆下了车跑向高杨的咖啡店，夕阳给玻璃都蒙上了一层金屑。高杨站在咖啡台前，他穿了一身白衬衫，领口的扣子没扣好，送送散散地露出一小片花白的皮肤，袖子半卷，他沐浴在柔光之中，可又让人觉得那是他周身浅浅地散发出来的柔光，让人觉得十分耀眼。夕阳光照在他脸上，晃得有些睁不开眼，高杨用手挡了挡，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黄子弘凡，他汗涔涔地背了把吉他怵在门口，高杨朝他浅浅一笑，他呼吸一滞局促地进了门。
“羊。”黄子弘凡望着他的眼睛，“今天的落日好美啊！”
高杨端了两杯咖啡在他面前坐下，他看向玻璃窗外被夕阳染得金灿灿的云朵抿了抿唇：“是啊，今天是个好天气，美的不像话。”
黄子弘凡端着杯子小口抿了一口咖啡，他抬眼看着他的侧颜糯糯地说道：“高杨，你也好美。”
他的瞳仁乌黑清澈，笑起来眼睛弯出一道漂亮的弧线，偶尔也会呆呆的看向远方，眼尾细长，左眼底还落下了一颗小小的黑痣，听老人说眼底的痣是泪痣，有泪痣的人总也哭不完眼泪……黄子弘凡缓缓抬手，食指轻轻点在那颗泪痣上，高杨转眼看向他，二人目光交接，谁也没有后退。
夕阳挥霍完了一天的美丽，静静地被夜空吞没，最后沉入海底，昼夜交替，咖啡店的灯亮了起来，黄子弘凡坐在床边摆弄着吉他，他随手播了一个和弦，轻声哼起了不成曲的小调。高杨把咖啡店简单收拾了一下，黄子弘凡挨在他身边，高杨擦干了杯子递给他，他负责把被子归位，清脆又小心的碰撞声的结束，昭示着咖啡店这一天的运营也结束了。
“高杨，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吗？”走出咖啡店两人挽着手，黄子弘凡身后还背了把大吉他，走起路来像企鹅一样摇摇晃晃的。
“嗯……”高杨转了转眼珠，问，“那我的咖啡店怎么办？”
黄子弘凡停了下来，他牵起高杨的手又折了回去，两人站在咖啡店门口的小黑板前，他说：“就说，休息一天，店主去谈恋爱了，好不好？”
高杨从黑板后的小盒子里拿出了粉笔，蹲了下来笑道：“听你的啦！”他唰唰地写了一行字，黄子弘凡从他手里接过粉笔又在最后添了一颗心，满意地点点头。
“我们算是谈恋爱啦？”黄子弘凡早就就在咖啡店门口等高杨。
“当然啦！”黄子弘凡指着昨夜在小黑板的留言说，他亲昵地搂上了高杨的腰说，“走吧男朋友！”
“你来得好早！”高杨笑道。
“我想早点见到你嘛！”黄子弘凡说，他今天穿了一身不算特别正式的西装，对着玻璃的反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，脸上还架了一副金框眼镜，高杨自然地伸手，把眼镜从他鼻梁勾下来，指尖无意触碰到了他鼻尖，他好奇地问：“有度数吗？”
“没有！”黄子弘凡又把眼镜要了回去重新戴上，“隐形眼镜才有度数，我戴这个好看吗？”
“嗯……我看看，”高杨往后靠了一小步，“好看，我的男朋友！”
黄子弘凡的手搭在他腰上，他凑上去亲了亲高杨的脸。
热恋的情侣永远觉得黏在一起的时间不够，黄子弘凡和高杨慢慢吞吞地散步到了电影院，距离电影院开场还有五分钟时才检票入场，两人坐在最后排的情侣座，最近没有什么值得看的电影，他们也只是随便挑了个拍片少的电影，对情侣而言看电影看什么并不重要，电影厅里也只有零散两三个人而已，几乎是包场的状态。
全场灯光暗下来，两人紧紧挨在一起，高杨缩在他怀里，眨眼的频率都缓慢了不少，黄子弘凡倒是有些紧张，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和男朋友同看一场电影，他小心翼翼地环过高杨的腰，见他没有抗拒挣扎也就大胆起来。
放的大概是文艺片，虽然剧情很拖沓，但好在画面很干净，配乐也相当舒服，电影播了快一个小时，高杨靠在他身上困意袭来，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，赖在他身上的感觉似乎会上瘾，虽然黄子弘凡很瘦，骨头硌得他一点也不舒服，可是那一份心安却是实打实的，抚平了他这几日的疲倦。仿佛只要靠着他，就可以不必理会任何事情……
黄子弘凡轻轻拍了拍他后背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，高杨呼吸沉沉的半阖着眼睛，眼神的焦距已经不在银幕上了。
“羊？”黄子弘凡轻轻拍拍他肩，高杨睁眼，软乎乎地蹭了蹭他的领口，黄子弘凡说，“我们要走了。”
“抱歉……”高杨起身说，“最近一直都很忙，没睡好而已……走吧，我好饿。”
走出电影院，黄子弘凡带高杨去了一家西餐厅，他预约了窗边的位子，足够的高度把这座城市最繁华的风景一览无余。阴雨天外面的灯亮得格外早，傍晚时分玻璃窗户上的残存的雨点折射了红红绿绿的灯光，窗外的一切都模糊起来。
高杨记得这家餐厅已经开了有几十年了，到现在翻修过几次，好在没有丢失从前的复古感。黄子弘凡在餐厅中央的那架旧钢琴前坐下，琴声悠扬，他修长的手指略过黑白琴键，黄子弘凡像是上个世纪的贵族公子，坐姿舒展挺拔，举手投足优雅。
这首曲子他弹得很熟了，他的目光穿过人影来到高杨身边，他的眼神满是如火的爱意，高杨却悄悄低下头回避，他快要被焚烧了，就快要溺死在他炽热的目光中。
黄子弘凡很奇怪，高杨知道他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，知道他们的乐队连基本生活都有问题，知道他是贫穷的追梦人，可是他随便一件衣服动辄上千上万，谈恋爱也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……琴声戛然而止，黄子弘凡回来时他还有些出神。
“想什么？”黄子弘凡手掌在面前晃了晃。
“没，”高杨摇摇头，“以前我爸也常带我们来这里……他，已经离开我很久了。”
“抱歉……”黄子弘凡说。
“不用道歉。”高杨耸耸肩，“能想起来的都是快乐的回忆……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黄子弘凡歪着脑袋回忆，“以前的事我都记不大清了，至少我现在很快乐，我有朋友，有我喜欢做的事，最重要的是有你。”他握着高杨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。
高杨却笑得略显勉强，他沉默地抿了一口甜酒，黄子弘凡又捏了捏他的手掌安抚，他心里很愧疚，面对黄子弘凡赤诚的目光，他只能选择逃避。
手机铃打破了二人凝固的气氛，黄子弘凡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，皱了皱眉，他挂断电话，手机铃又不依不饶地响起来，他这才转身接起了电话。
电话里的女人声音有些沙哑，黄子弘凡喂了两声，对面才慢慢开了口，还带了些哽咽：“小黄，你外公他情况很不好……你真的不来看看他吗？”
这回换黄子弘凡沉默了，他无意识地搓着衣角：“我知道了，我就来了。”
“羊，抱歉。”黄子弘凡回来尽可能平复了心情，“我要去一趟医院…我妈说我外公的情况不太好……”
“那你快去吧。”高杨说道，“我也要回去了。”
“好……”黄子弘凡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了外套说，“那我们下回见。”
“下次再见吧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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